2024,从飞舞的烟花中开始。
2024,在安静的夜空中结束。
2023年12月31日,在迟到了数月的生日中,我迎来了自己的的18岁。
那个夜晚,我在小城喧闹的广场上结束了2023的最后一晚,绚丽的焰火照亮了天边,火药的气味助长着热烈的氛围,愿望随着孔明灯飞向无边的夜空。
那一刻,我迫不及待将时钟拿给身边最熟悉的人,身边迎来了一场爆发,平时沉寂的小城在那一刻迸发出了一年积攒的热情,绚烂的烟花🎇将我们包围,希望,期许,也一并在我们的心中升起。
这是属于我们的一年。18岁的夏天,我们都要走进那个考场,命运在那一刻是希望的模样,而命运定格的瞬间,又是否如我们期许的样子?
至少,2024年12月31日,我再也看不到那热烈的焰火了。
刚开始,我还沉浸在那期许之中,未来还是待书写的未知数。我第二遍看了京吹,猛然间发现,之前那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我也变得不甘心,变得想要伸手去触碰月亮,带着期许,踮起脚尖啊…
然而,学校的制度改变和宿舍的关系却让我无法忍受,几乎被迫着主动提出了走读申请,一段时间斡旋之后,我在最后一个学期搬到了学校门口的高楼之中。
我养了自己的小金鱼,可是由于缺氧,很快就去世了一条,只剩孤零零一条。我种了自己的向日葵,在网上研究了好多方法,希望向日葵🌻和自己都能充满希望的生长。
我还记得,四年前,有人写过一句话,“没有阳光的向日葵”。
在高楼之上,我几乎听不见下面的声音,只看看着人群与车流川流不息。下雨时,我能看到烟雨中模糊的城市,看到沸腾的小湖泊,而我的周围是那样的安静。某天晚上,我就坐在窗台上,窗外的霓虹缓缓移动,城市在慢慢睡去,霓虹是它夜里的吐息,向日葵静静生长着,金鱼也安静游弋,我看着书,听着歌,我喜欢这样的感觉。
可是,宁静总是暂时的。我也经历过风暴,在猩红的月光下,疯狂的风和凛冽的雨滴全部汇聚到我的身上,整个城市像是一个巨兽,摇晃的数目是它的牙齿,高耸的楼房好像要把我淹没。
我也观察过细雨中匆匆的人们,也试过在细雨中行走,可是冰冷的雨后却还是冰冷的现实。
我的向日葵一度长得很高,很大,在蓝天的背景下,我看到它骄傲地绽放,那样昂着头向着蓝天,我看到了它的向往啊…
那段时间,我也一次次突破了自己的极限,成为了别人眼中的“黑马”。我失败了那么多次啊,我以为我只要踮起脚就能碰到月亮了,可是和三年前一样的频繁失利又让我回到现实,高处不胜寒,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。
很快,我的向日葵结束了盛放。它的花瓣开始凋谢,哪怕仍然抬着头,却像一个落败的将军,只是不肯放下荣誉。
2024年6月6日晚,我从紧张的复习中抽出身,坐在图书馆的楼顶,抬起头,我眼里只剩下了夜空与高楼,脑海里第一次产生了那样的想法:三个月后我会看到哪里的高楼?
2024年6月8日下午,一切尘埃落定,我也知道了自己不是那匹“黑马”,而另一边,我迈出了最勇敢的一步,在结束的第一时间,我顶着堵车冲到了另一所学校,和认识了5年的女孩子告白了,我们一起走进了人生的新阶段。
2024年6月13日,我第一次登上了离开18年不曾走出的云南省的飞机。太多的第一次难以叙述,可是当我们迷失在虹桥机场周围,身上都是潮湿的气息,在高架与路口间无所适从的时候,我们知道,这座城市并不欢迎我们。
无论是在陆家嘴还是在外滩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,我只能戴上耳机,把声音开到最大,屏蔽这嘈杂与喧闹。人们来去匆匆,世界像是按下了加速键,人们在被高楼挤压又被高架划分成好几层的逼仄空间里快速移动,只有我留在漩涡的中心,一切都与我无关,一切都不属于我,我就这样迷失在人群中。
直到在这拥挤的车水马龙中,我意外找到了城市中的棚户区,与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不同,杂乱与无序充斥着这里,没有高耸的楼房,只有利用到极致的空间和失意落魄的年轻人。当我抬起头,眼中是交错缠绕的电缆,背景是高耸入云的大厦,我竟无法形容那时的感受。
哪怕是光鲜亮丽的外滩,背后也是杂乱的街道和随意堆放的共享单车。
最后一天在南京路步行街上,我们躲着陌生的外国面孔,又被熟悉的面孔挤来挤去,却不敢走进那些大型商场,只感到无所适从。
我们逃离了那里,最后在苏州站外护城河的边上坐着吹着风找到了慰藉,也误闯了居民区,却没有周围压迫的高楼,这里的节奏是那么缓慢,就像载着我们离开上海的老式绿皮火车,慢到我可以在上面听完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。
这些城市好像就是为城市里的居民准备的,于我们这些从农村里长大的孩子而言,感受到的只有割裂。
在杭州匆忙的一晚,不知是细雨还是远离市中心的缘故,我总算感到了难得的平静,但直到最后在高铁上看到熟悉的红土地,我才真正放下心来。
后来,我独自完成了第一次装机,从自己写配置,到购买安装,满满成就感。同时一边测试一边用刚插完所有硬件的毛坯房查出了高考成绩。不高,也不低。
说是遗憾吧,算不上,说是没有遗憾吧,就更不可能了。
后来参加了招生交流,和合适的学校都交流好了,只等结果。我以为我找到了去处,我以为我做出了完美的选择,可随后我却度过了最煎熬的一天——所有人的录取结果都出来了,只有我没有,等到快结束时,我知道了,我去到了一个根本没有想到的学校。
但好在专业是我选择的。
甚至和我三年前随便说的目标毫无区别。
我知道,这是命运的又一个玩笑,我的所有成功在结果上好像什么都不存在,2024在撕裂中开始了下一半。
那几天,京吹也完结了。久美子最终妥协了,留下了遗憾,虽然难受,可事实不就是这么残酷吗,遗憾才是大多数时间啊…我曾和她一样,对什么都无所谓,也因为一些契机慢慢改变,想变得更好,想踮起来够到月亮,虽然我没有她关照他人的能力,但最后还是得到了一样的遗憾。
也算不上是遗憾吧,或者说遗憾也是常有的吧。
此后,我回到了高中的奥赛队,以另一种身份,当了一个月的老师。表面上是知识渊博,不苟言笑的可靠老师,背地里也会和朋友像小孩子一样玩闹,也会到处搜索焦头烂额,也会临时上课才想起来备课,实在是个草台班子。
然而我却乐在其中,这是能实现我的价值的事。
就这样度过了闲暇的三个月,我最后还是迎来了离别。多少波折之后,曾经一起的伙伴都各奔东西,很多情绪难以言表,我就这样安静离开了故土,离开了朋友,离开了所爱之人。
高铁的速度很快,快到我来不及防备,大山不见了,代之的是一湾江水,是我带着父母第一次出远门,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孩也长大了。上午在初升的太阳中告别,下午已经在热浪中来到了江城。
显然,相比四季如春的云南,外面的天气实在让人无法忍受,匆匆几天无趣的游玩之后,最后一天,我们坐在了学校路边的石阶上,看着太阳落下,沉默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——都结束了,一切都结束了,遗憾也好,欢乐也罢,说不清是怀念还是什么的,总之是怅然若失。
我送别了父母。后来的日子里,我像一只无头的苍蝇,四处乱撞。我参加了班委竞选,又参加了一系列算法竞赛,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,或者说本来基础就弱。同时又加入了几个团队,各种各样的事务应接不暇,我试图寻找一瞬的安宁,但是事实是我根本停不下来。
十月,我去了长沙。在汹涌的人潮中,我也成了随波逐流的那一个。我曾经厌弃权贵,而如今却走上了班委这条路;我想帮助别人,却找不到那一个所谓的时机;我明明有着自己的理想,却还是一心攀附着虚荣,矛盾啊,随波逐流啊,这是我想要的大学生活吗?
我试图做出些什么改变,可是却无能为力。几个月下来,我从没有顾及过道路两旁的银杏叶,柜子里的相机也蒙上了灰尘,只有在组织集体活动时派上过用场,我忙忙碌碌追逐着自己都看不见的东西,却一点点忘却了来时的路。我曾在某天下课再一次抬头,却只见雾气笼罩了霓虹,光亮微弱而模糊,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…
冬天很快来临,刺骨寒风,吹不冷我凌乱的心。一次次疲于奔命,我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,慢慢失去了最初的光芒,慢慢颓废,2024最后的几天,沉浸在游戏之中,我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,更无法与过去的自己和解。
我想抒写什么,我无声地嘶吼着挣扎,可是谁又能听见,最后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临时修起来的网站,也只能用最无力的文字书写。
一个学期即将结束,我只是疲于奔命了一个学期,也许没有任何实质性收获,也许什么都没学到,那时的梦啊,这无处容身的地方啊。我多么想,“穿过云层变得闪闪发光”,可是,“却依然不断寻求着救赎”啊…
最后的最后,我没有参加任何热闹的跨年活动,我发现我喜欢的不是热闹,而是在喜欢的故土,和喜欢的人在一起。我喜欢看到焰火承载着人们美好的心愿飞上天空,也喜欢宁静的田野上突如其来的喧闹,可惜这里不是故土,没有喜欢的人,没有焰火,更没有田野。
我的2024,总结下来就是几个关键词:
遗憾
就像那提早调零的向日葵,我也提早凋谢了,没有完成最后的绽放,所有的一切结果都差强人意,不能说没有遗憾,也不能说多么遗憾。
我还记得8月31号的下午,在那石阶上,昏暗的金黄充盈了整个空间,时间像是定格了一样,耳机里是《Counter Attack(Piaon Ver)》,一个个音符震撼着灵魂,好像诉说着无法改变的事实,好像写尽了遗憾,却什么也说不出。
想像久美子一样喊出不甘,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不甘什么,想像少女乐队的主角一样把一切都抒发出来,可我终究没有那个能力,连表达出遗憾也成了一种遗憾了吧。
遗憾是常有的吧。
热爱
至今还记得高中时听到的一句话,“热爱可抵岁月长”,一路的热爱撑着我走到了这里,我也向我所热爱的事业迈出了不那么完美的第一步,也算是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,置于未来走向如何,就交给未来吧。我想,我有足够的热爱,总能见到光亮的吧。
我不知道出口在哪,我参加了算法竞赛,拖了后腿,被淘汰了,参加了CSP,刷了两遍才达标,最后放弃了参加蓝桥杯,参加了超算队,准备打HPC比赛,却什么都还不会,我没有时间,也没有傲人的天赋,没有系统学习过,总归是略逊一筹,只有一腔热血,却无能为力了。
撕裂
高考的到来,硬生生把2024的时间分裂成了两半,前一半是高中压抑的日常,后一半是大学迷茫的无序。
另一方面,我也看见了割裂的自己,想做什么都没有能力,想做的事太多,最终疲于奔命,什么都想做好,却一塌糊涂,动不动摆烂躺平,最后一无所获。
面对不同的场景,我似乎看见了完全不同的自己。在奥赛队教学的自己,在高中的自己,在大学的自己,作为班委的自己,面对家人和朋友的自己,一面谈笑风生,一面不苟言笑;一面充满激情,一面又躺平摆烂;一边活泼开朗,一边沉默寡言,总之,是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割裂。
最后,无论过去一年怎么样了,还是希望下一年自己能平静下来,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,如此便好。
我也始终满怀希望,希望平凡的自己,能有一份不甘于平凡的坚强与努力。
いつかくる未来の私にとって
总有一天我想要成为能让未来的自己誇れる私でいたい
感到骄傲的存在真昼の空の月のように
倘若能像正午天空的月亮いつも強くはいられないけど
然而我一直都坚强不起来あの日の過ちも後悔も
那一日 过错与后悔全部全部私なんだよ
这一切 全都是我啊真冬の夜の冷たい心も
严冬的夜晚 冰冷刺骨的心真夏の朝の気だるさも
仲夏的早上 起不来的倦怠悲しみに暮れた君の涙も
你沉溺于悲伤 掉的眼泪也好無駄なことはひとつもないよ
这其中没有一样 是毫无意义的大事なことはいつだって
值得珍重的那些事物目を離した隙に消えてしまうんだ
总是一离开我的视线 就瞬间消失もう過ぎ去ったあの日に向かって
尽管心仍向着已经逝去的那一日手を伸ばしたって触れないけれど
哪怕伸出手也还是无法触及ありがとう全ての日々よ
但我们仍感谢所有度过的每一天真昼の空の月
——アビドス高等学校対策委員会
就像2023年初听到的那首歌,我的故事未写完。